在当代中国，民主这个词从未消失过，但他总像被锁在玻璃橱窗里的理想，人们看得见，议论的起，却永远摸不着。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人问，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欧美那样实现真正的民主？是制度的问题，还是文化的问题？如果把制度看作一棵树的枝叶，那么文化与民族性格就是他的根，而那根恰恰埋得最深也最难动摇。

1、崇权畏权：民主的种子埋在帝制的阴影里。

在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里，权力从来不是社会分工的产物，而是一种带有神性的存在。自秦汉以来，中国的政治结构几乎从未摆脱君父合一的模式，皇帝既是权力的顶点，也是道德的化身。反抗权力不仅是政治叛逆，更是道德背叛。于是几千年的心理训练，让人们本能的崇拜强者，哪怕皇帝昏庸，官吏腐败，百姓依旧寄往于明君出世。哪怕现实充满不公，人们也更习惯去求青天，而不是去改制度。这种畏权在潜意识里构筑了一道看不见的墙。

民主需要公民，但中国人首先学会的是臣民。一个长期在权力面前低头的人，很难在某一天突然直起腰来去要求平等与权利。于是，当权力与人民的关系被定义为父与子、主与民，而非契约与监督，民主便注定是奢望。

2、趋利而不择道：没有原则的自由只会滑向混乱。
有人说中国人聪明、灵活，懂变通，这本是优点，但当灵活变成投机，当变通取代原则，聪明就成了文明的毒药。在一个缺乏规则信仰的社会里，人们衡量一切的标准只有一个：利益。这导致了一种奇特的社会心理，人们口头上向往自由，但内心深处害怕自由。因为自由意味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，而负责意味着承担代价。于是，中国的民主想象常常停留在换个好皇帝，选个清官的层次。人们渴望权力更仁慈，却不愿承担公民的责任。这种趋利而不择道的性格，使民主在中国往往蜕变为新包装的专制，形式上多了投票，实质上依旧是权力崇拜与私利交易的循环。

3、事不关己的冷漠：沉默的大多数是专制最坚固的土壤。
有人说，专制的根源不在暴君，而在沉默。的确，中国的悲剧从来不是因为坏人太多，而是因为好人太沉默。地铁上有人摔倒，无人敢扶，网上有人被封杀，大家只敢围观。是这种冷漠并非出自冷血，而是长期恐惧与自保的结果。在一个惩罚正义、奖励顺从的社会中，人们学会了闭嘴，也就渐渐丧失了公民意识。而民主恰恰是众人之事，当大多数人都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公共事务就只能被少数人垄断。久而久之，权力集中，民意消散，民主成了别人家的制度。

中国人不是不懂正义，只是学会了避祸。不是不爱真理，而是怕他带来麻烦。这种冷漠比暴政更致命，因为他让暴政可以在安静中延续。

4、爱面子胜过真相：假象社会的集体自我欺骗。
面子是中国社会最稳固的信仰之一，它既是文化的外衣，也是精神的牢笼。一个社会若把体面置于真实之上，就必然陷入谎言的循环的。家庭如此，孩子成绩差，父母先责怪老师。官场如此，政策失误要先粉饰太平。商业如此，哪怕亏损也要装成蒸蒸日上。当面子凌驾于真相之上，社会就无法产生真正的信任。

民主的前提是公开与透明，但中国人习惯于掩盖与修饰，于是信息被过滤，舆论被包装，历史被改写，一个不敢面对丑陋的民族，也就无从谈起自我修正。曾经听说过一句耐人寻味的话，自由不只是敢说真话，更要敢承认丑陋。但中国人宁可活在幻觉里，也不愿拆穿幻觉，这便是爱面子文化最大的悲剧，他制造了集体的麻醉。

5、盲目从众：民主的核心是少数服从多数，而不是多数压制思想。
中国人崇尚和谐，害怕冲突，这种性格在社会层面演化为集体主义的惯性。大家都这样，我也不能例外。但民主的生命力恰恰来自意义的存在。当一个社会的共识不是建立在理性讨论上，而是建立在战队和随大流上，那么所谓的民意就只是一种经过全力操纵的幻觉。
从众心理的另一面是对异类的排斥。无论是思想不同、信仰不同，还是生活方式不同，中国社会往往以破坏和谐的名义将异议者边缘化，于是社会失去了思想的张力，也就失去了进步的动力。

民主制度需要公民具备独立判断的能力。但在一个从幼儿园就开始强调听话的社会，独立几乎成了一种冒犯。

6、权谋化的人际关系：制度之外的人情网络。
中国社会的另一特征是人情社会对制度的取代。无论是升职、办事、求医、上学，关系网才是通行证。表面看这是一种文化传统，实质上它是一种制度腐蚀。在这种语境下，公正被交易化，道义被功利化。人们相信制度是死的，人是活的，于是人人都想找门路、走后门。

民主制度要求的是规则面前人人平等，但中国式社会信奉的是人脉决定一切。当公正不再依赖规则而依赖人脉，民主的根基就被掏空。这也是为什么每当中国出现选举式的常识时，它往往演变为拉票、送礼、暗箱操作。人情逻辑吞噬了制度逻辑，民主最终只能变成新的关系游戏。

7，对弱者缺乏尊重：没有怜悯的社会不可能孕育平等。
中国的传统伦理是成王败寇的逻辑，成功者被崇拜，失败者被轻视，这使得社会的价值判断彻底功利化。而民主的本质是每一个生命的平等尊严。如果一个社会连弱者都不能得到尊重，那么所谓的平等选票也只是装饰。现实中的中国，常见的是穷人被指责懒，受害者被质疑作。舆论的风向总是偏向强势的一方，因为人们潜意识里相信强者代表真理，这种心理实则是专制文化在个体中的延续。

当一个社会的价值体系以成败论英雄为核心，就不可能产生真正的公民平等，于是权贵与草民之间的距离永远无法弥合。

8、缺乏功德与规则意识：自由的边界在规则之内。
有人说，中国的问题不再没有民主制度，而在没有民主人格。一个民主社会的运行依赖的是规则信仰，而非道德呼吁。中国人对规则的态度常常是别人守我灵活，闯红灯、插队、网络暴力，这些都是规则缺失的表征。人们口头上赞同秩序，但行动上习惯违规。当一个社会连最基本的公共秩序都难以自觉维系，那么更高层次的民主制度也只能成为纸上谈兵。

西方民主并非天生完美，他之所以能稳定运行，是因为公民相信规则比权力更大，比人情更重要。而中国社会的逻辑恰好相反，权力可以压规则，人情可以绕规则。在这样的文化土壤中，民主即使种下也会被扭曲。

9、口头上的爱国，行动上的自私，民族主义的幻想。
中国的爱国主义常常是情绪性的，它不以理性判断为基础，而以集体情绪为燃料。当国家被外界批评时，人们群情激昂，但当制度不公、贫富分化、权力腐败时，这种爱国热情立刻消失，因为这种爱国并非出自责任，而是出自认同焦虑，他让人感到安全，却不要求行动。于是，爱国成为一种廉价的表演，一种心理补偿。真正的爱国是敢于批评国家，让他更好。但在中国，批评常被视为不爱国。这种混淆恰好揭示出一种深层的不成熟，人们渴望强大的国家，却不愿成为成熟的公民，一个社会，若人人都在喊祖国万岁，却没人问公民是否有尊严，那样的国家繁荣只是幻影。

10、健忘与自我麻醉：没有记忆的民族无法获得自由。
中国人最擅长的能力之一就是遗忘，无论是历史灾难、政治运动还是个人屈辱，只要时间过去，人们就选择算了吧。这种健忘并非宽容，而是逃避，他让社会避免冲突，却也让错误得以重演。
民主的核心之一是集体记忆，因为只有记得错误，才能避免重蹈覆辙。而中国的记忆总是被一遍又一遍的重写，于是，真相成为禁忌，反思成为危险，悲剧成为循环。健忘的民族就像一个不断删档重启的系统，永远无法进步化。

总结，民主不是恩赐，而是性格的重塑。
许多人以为，只要推翻旧制度，民主就会到来。但历史早已告诉我们，制度可以移植，文化不能速成。即使明天中国突然拥有全民选举，在这种民族性格未改变之前，民主仍可能蜕变为另一种形式的权力崇拜。中国人不是不配拥有民主，而是还没有准备好去承担民主的代价。民主不是一个制度的“使用权”，而是一种精神的自觉。当中国人不再害怕权力，不再崇拜成功，能尊重异议，敢于追问真相，那一天，民主也许无需争取，它会自然到来。